036-039
强劲的真气缓缓注入，穿梭于筋骨脉络中。欧阳戕仪试图将毒素排挤出沈依楹体外，但毒性顽固地附在血管壁上，怎么也排不出去。
“该死！到底是什么毒！”欧阳戕仪看着越发虚弱的沈依楹，心中急躁不安。
沈依楹痛苦地睁开眼睛，“这毒……有很强吸附性……放弃吧……”
“不！不管这毒多顽固，我都不会放弃！”说着他跳进池中，拔出腰间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沈依楹看着他的举动，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推功过血的方法她在书上见过，但施救者定会因此暴毙身亡！
“救你！”欧阳戕仪没有多做解释，利落地隔开了沈依楹手腕上的静脉，紧紧握住了那个伤口。
“不！你会死的！”沈依楹很想抽回手，无奈力气不够，“别这么做……”
“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他闭上了眼睛，运气行功。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沈依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来人！”欧阳戕仪高声呼喊，双手将沈依楹托起。
闻声，绿蓉儿立刻冲到池边，“皇上。”
“快将楹儿抱去寝室。让太医为她诊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皇上，您的……”
“朕没事！快去！”欧阳戕仪打断了她的话，高声命令道。
“是！”绿蓉儿接过昏迷的沈依楹，扶着她往寝室走去……
毒液在欧阳戕仪体内横行，他全身如同冰封一般刺痛，温泉的热量似乎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手脚渐渐失去知觉，身体也开始麻木，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
眉儿看着睡床上面色清亮的沈依楹，很清楚她体内的毒已清除大半，不由怒上心头。在她看来那毒是无法清除的，如若清除只能是一命换一命，难道……
想到这，她立刻悄悄退出了寝室往温泉跑去。
“杨太医，娘娘怎么样？”
“还好，毒素已清除大半，余下的只要按时服药便可全部排出了。”杨忠义叹了口气，情况还算稳定。
“有劳太医立刻开方，我们也好马上煎药。”绿蓉儿准备好笔墨交给杨忠义。
“好。”杨忠义立刻在纸上写出了方子交给绿蓉儿，“不知道皇上情况如何？”
“皇上说不能打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绿蓉儿蹙眉看想温泉的方向，突然一阵轰响，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动了整个凤宵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惊慌中，他们看见温泉处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皇后怎么样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戕仪戕仪。
“皇上放心，皇后没事，休息两天就会醒的。”杨忠义上前道。
“小路子，先帮朕把这湿衣服换下来。”欧阳戕仪脱下来一身湿漉的锦袍，走向床边。他伸手轻抚沈依楹光滑的脸颊，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他都不会让他们再活在这个世上，“让侍卫把犯人带到大厅内！”
“是！”众人忙碌地穿梭于凤宵宫内，利索地做着自己的事。
眉儿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长长舒了口气，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她早就被发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吸取了沈依楹体内毒素的欧阳戕仪戕仪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她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情，镇定地混进人群，既然施毒未果，定会追究凶徒，反正她早已做了两手准备。
“皇上，这就是送药给皇后的冬雪。”侍卫将冬雪带到欧阳戕仪面前。
“为什么下毒？”欧阳戕仪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猥琐的小丫头，他不认为她一个人敢做这事。
“回皇上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只是将药送给娘娘。”冬雪抽泣着回答，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信她。
“不是你？那时皇后身边还有谁？”不管是谁，只要是与此事相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只有眉儿姐姐。”冬雪看向眉儿小声回答。
“眉儿？”欧阳戕仪看向一旁的眉儿。
“是，当时奴婢陪着娘娘。”眉儿跪在欧阳戕仪面前，好不躲闪的回答，“但是奴婢自始至终没有碰过那碗药。”
“启禀皇上，蓉儿觉得可能是拿药途中除了差错。”绿蓉儿看着两个共事的姐妹，自然不相信她们会做这样的事，冷静地分析，希望能为她们洗脱嫌疑。
经这么一提醒，冬雪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对了！确实遇到了一个人，奴婢还把药篮阁下了一阵子。”
“是谁？”
“凤宵宫的外勤小勇子公公。”冬雪如实的回答。
“小勇子？”
“回禀皇上这个小勇子名叫周勇，是专门打扫院落的。”一旁的福瑞上前回禀道。
“带他来见朕。”
事情不问还好，一问欧阳戕仪大感事情复杂，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事情的发展。
片刻后，周勇被带到了欧阳戕仪面前，“奴才周勇叩见皇上。”
“在冬雪送药期间，你曾经找过她，还使短暂地她离开过药篮？”欧阳戕仪审视地打量着眼前小太监。
“是。奴才是想请冬雪帮忙做几件绣活。”周勇眼角瞟了眼眉儿，镇定地回答。
“绣活？是这样吗，冬雪？”欧阳戕仪显然有些不相信，转而看向冬雪。
“是的。小勇子那时拉住奴婢，是想要奴婢为他绣两个锦囊。”冬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红一黄两个锦囊交给欧阳戕仪。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让药篮离手？”欧阳戕仪摩挲着两个锦囊，不解地询问。
“因为小勇子说绣的东西比较复杂，图案在一旁屋子的墙上挂着，所以奴婢就放下药篮跟着他进屋描画。”
“那画呢？”欧阳戕仪并不着急找出真凶，他很想知道凶手缜密的布局。
“就是这个。”冬雪将画纸递给欧阳戕仪。
欧阳戕仪看着手中的画纸半响，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高深地笑，“你要绣这两个锦囊干嘛？”
“就是好玩。”周勇不知如何解释，胡乱解释道。
“是吗？这真的是你要绣的？”
绿蓉儿凑上前看着欧阳戕仪手中的画纸，上面并没什么奇怪，就是一片云朵和一个酣睡的女子，不过这作为绣画确实不多见。
“是……是奴才要绣的。”周勇有些心虚地回答。
“是嘛。”欧阳戕仪冷笑出声，“既然如此，朕就认定你是凶手了。来人！”
“皇上冤枉，奴才没有下毒！不是奴才！”周勇矢口否认，扯着欧阳戕仪的衣角喊冤枉。
“除了你，朕想不出还有别人。拉出去斩了！”欧阳戕仪冷冷地下令，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皇上饶命啊！皇上——”眼看周勇就要被拖出去，在紧要关头他哭喊着，“回皇上，奴才是奉命引开冬雪的！”
“带他回来！”对他的回答，欧阳戕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端起茶杯好好的喝了口茶，“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周勇低着头瞟了一眼眉儿，随后抬头面对欧阳戕仪，“奴才是奉绮湘苑梦云的命令，引开冬雪的。”
“立刻去把梦云带来！”欧阳戕仪厉声下令，心里已经能够猜到谁是主谋了。
闻言，眉儿看了眼周勇，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很快的，梦云被带到了欧阳戕仪面前，“奴婢叩见皇上。”
“谁让你下毒害皇后的？”
“奴婢没有下毒。”梦云小声地回答。
“还想狡辩？那么这是什么？”欧阳戕仪将画纸丢到她面前，别具深意地开口。
“这只是普通的绣画。”梦云看着画纸上的图案，不以为然地回答。
“是吗？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让朕解释给你听。”欧阳戕仪命人拣起画纸，指着画上的内容，优雅地解释，“你那时只是让周勇借刺绣为名引开冬雪，并未指明要绣些什么，但心细的周勇却想借这个绣品向你表达爱慕之意。所以他看好了这副酣睡淋漓的美人图，美人入梦，白云皑皑，就是你名字梦云的写照！”
欧阳戕仪放下画纸，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你把一切算得很准，就算周勇说出是你让他引开冬雪，朕也没有证据治你的罪。可惜你算露了人心。”
“这只是皇上您想像出来的证据，也同样不能将奴婢治罪。”梦云依然不慌不忙地开口，她的镇定颇有大将之风。
“是吗？朕当然不会就这样治你的罪，再带你来这的同时，朕已命人去了绮湘苑，告诉湘嫔你已经将一切招供，你认为朕还不能治你的罪吗？”看着冷逸龙气定神闲地走进大厅，欧阳戕仪笑了，很显然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事情。
“请皇上明鉴，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湘嫔娘娘无关，还请皇上饶了娘娘。”对于这次行动，梦云始终感觉困惑，她不懂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事情，但既然做了，伎俩又被识破了，她也只能认栽。只是主子对自己恩宠有佳，她也不希望柳玉湘有事。
“逸龙，是这样吗？”欧阳戕仪挑眉看向一旁的冷逸龙，显然不信。
“湘嫔娘娘承认一切都是她主使的，与他人无关。”冷逸龙如实地回答，回想在绮湘苑的那一幕，他心中不禁伤感。
一个时辰前。
“末将冷逸龙叩见湘嫔娘娘。”
“将军请起，来绮湘苑不知所为何事？”柳玉湘故作镇定地看着冷逸龙，梦云被带去凤宵宫她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梦云已将毒害皇后之事全盘招出，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共犯。”
“共犯？”柳玉湘淡淡一笑，“没有共犯，只有主谋。一切都是本宫的意思，其他人只是破于形势，不得不效力于本宫。要抓就抓本宫一人吧。”
“来人，拿下。”冷逸龙无奈叹了口气，下令拿人。
大殿之上，梦云用力摇头否认，尽可能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皇上明鉴，以娘娘的心思根本想不出这样的计策，娘娘一心想要的是皇上的爱！”
“希望得到爱，就要害人吗？”欧阳戕仪冷笑着开口。
“事情很奇怪，虽然一切都是我们所为，但中间似乎有漏了什么。奴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好像潜意识被告知今日必须要这么做！”梦云诚恳地解释，她说得都是自己真实的感受。
“简直荒唐！你想脱罪也应该想个像样的理由，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说服朕？”欧阳戕仪一脸怒容，毫不留情地开口，“将梦云，周勇一起押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
“皇上，请相信奴婢！事情真的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是娘娘与奴婢所为，但这事就像一个迷局。”梦云虽然努力高喊着，但欧阳戕仪戕仪丝毫不感兴趣，径自走入寝室。
眉儿与周勇相视一笑，立刻跟了进去。
欧阳戕仪愧疚地看着昏迷中的沈依楹，心疼不已：“是我害了你。”
如果他早些把后宫的女人打发出宫，今天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娘娘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怪您的。”眉儿端了盆热水来到沈依楹身边，拧了条湿毛巾想为沈依楹擦汗。
“这里交给朕，你出去吧。”欧阳戕仪接过毛巾在沈依楹身旁坐下，细心地为她擦汗。
“是。”眉儿恭敬地退出了屋子，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眉儿再次来到漆黑的六道空隙，等待她的就是刚才被带入死牢的周勇：
“你这么出来没事吗？”
“姑娘放心，小人的肉身还在死牢，他们察觉不出什么的。”此刻他是灵魂出窍，不懂岐黄之术的人只会以为他吓呆了。
“明日处斩之后，你就化为黑影，跟在我身后吧。”
“是。”周勇点了点头却面露疑难，“只是……”
“只是什么？”眉儿斜眼看向周勇。
“大王和天后是要姑娘对付沈依楹，现在被处死的只是柳玉湘这个普通女人，沈依楹却无性命之忧，小人怕天后娘娘有会怪罪。”周勇试探着开口，毕竟迦卢尼那里是他去报告的，这样的结果只怕会惹怒幕后的天后。
“呵，柳玉湘不会死的。有人一定会救她！”眉儿带着一抹冷笑，笃定地回答。
“谁？”
“沈依楹！”
“可她还昏迷着。”
“我让她醒她还能不醒？”眉儿邪魅一笑，早已成竹在胸。
“那是那是。”周勇献媚地点点头，“姑娘连柳玉湘她们的记忆都能清除，何况是叫醒沈依楹呢。”
其实，原本系在柳玉湘桌脚上的红绳是施了失忆法术的绳子。一旦解开，她们就会像被催眠一般，忘记有关眉儿的一切事情。但潜意识中会留着操纵者的思想，只要时机成熟，操纵者就会将心意传达给她们，她们就会像拉线木偶一样按照指示行动。
“知道就好，快点回你该回的地方。”说着眉儿消失在黑幕中。
凤宵宫内，绿蓉儿将汤药送到欧阳戕仪手中，“皇上放心，这是蓉儿亲自抓的药，看的火。”
“嗯。”欧阳戕仪点了点头，将沈依楹扶起一点点给她喂药。
“小姐您可要快点醒啊。”绿蓉儿担心地看着昏睡中的沈依楹，自言自语道。
“蓉儿，朕不在的时间都由你陪着楹儿，不许离开半步。”欧杨将药碗交给绿蓉儿，淡淡吩咐。
“是。”绿蓉儿坐到窗前继续喂药。
“福瑞。”
“奴才在。”一旁的福瑞上前置礼道。
“将那个冬雪逐出宫去！”
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沈依楹性命的人留在这里，就算冬雪只是被利用，也不能允许！
“奴才遵命。”
“龙，凤宵宫的安全暂时由你护卫，等朕回来再另作安排。”他来到冷逸龙身旁，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末将遵旨！”
欧阳戕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小路子，随朕去天牢。”
就算事实已摆在眼前，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亲自审问一下柳玉湘。
欧阳戕仪独自一人来到了关押柳玉湘的地方，短短几天未见她似乎变得憔悴了不少。
“臣妾恭迎皇上。”她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并无意外之意。
对于她的镇静，欧阳戕仪颇感意外，“你知道朕会来？”
“臣妾犯了这么重的罪，皇上怎么能不来。”柳玉湘笑了，此刻她没有的原本的戾气，有的只是对丈夫的敬慕。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她面前坐下，疑惑地看着她，“衣食无忧地过平淡的生活不好吗？”
“皇上，臣妾也是女人，后宫寂寥，没有了皇上的垂怜，就算锦衣玉食又能如何？难道像长门宫里的陈阿娇，蛾眉苦常皱，肝肠断如朽吗？”她惆怅地看着欧阳戕仪，“臣妾也陪了皇上三年呢，虽然知道那不是爱，确实臣妾最幸福的时间。”
“所以你就想毒死皇后？”欧阳戕仪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情义，“即便楹儿真的死了，朕也不会爱上你。”
“臣妾明白。皇后若真的不在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没有查出真凶，那么臣妾很可能成为您众多慰藉中的一个；二是真凶落网，就算被处死，皇上也会恨臣妾一辈子！”柳玉湘平静地说着一切，“没有爱，得到永远的恨也是好的。”
欧阳戕仪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淡淡一笑，“你的爱，未免太肤浅。楹儿不在的话，还有第三个可能，朕也不会存在……”
……
柳玉湘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君王吗？竟然能为一个女人说出这样感情用事的话！
“你那所谓的爱，很自私，很肤浅。”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就算是沈依楹也不会希望和别人分享您的爱！”她不认为沈依楹能如此大肚。
“是，她会吃醋。但她宁愿自己生气，心碎，也不会去伤害别人！”欧阳戕仪很笃定地回答。
“……她很善良……”
“善良得让朕心痛。”
柳玉湘又笑了，这次流下了苦涩的眼泪，“原来不管臣妾怎么做，最终都是输。”
欧阳戕仪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狱外走去。
“皇上留步，如果臣妾知错了，您会原谅臣妾吗？”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期待临死之前得到他的原谅。
“任何事都可以，除了这件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对于谋害沈依楹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眉儿看着昏迷中的沈依楹，诡秘一笑，她很想知道当沈依楹醒来知道很多人因为自己而被处死，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她为沈依楹体内注入灵力后，宫外传来了欧阳戕仪地脚步声。
“奴婢叩见皇上。”眉儿屈膝行礼。
“怎么是你？”欧阳戕仪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绿蓉儿，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蓉姐姐去煎药了，马上就回来。”说话时，她用眼角瞟着床上的沈依楹，看见她睫毛微动立刻愉悦地提醒，“娘娘好像醒了。”
“是吗？”闻言，欧阳戕仪快步来到沈依楹身边，“楹儿，楹儿。”
“呃……”沈依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中她记起了疗伤的过程，猛地坐起来紧张地抓着欧阳戕仪的手臂，“仪，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事？”
“放心，没事。一切都很好。”他抚着她的背小声回答，随后转头示意眉儿离开。
“是吗？”她不放心地拉开他的手掌，仔细看着，“还好，不是黑色的。”
她舒了口气，倒在他怀中埋怨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生死有命，你若有个什么，我就算活了也是生不如死。”
他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你会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仪，我第一次这么害怕，我以为真的再见不到你了。”她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伤害你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依楹抬头看着他，“是谁害我？”
“是……”
正当他想解释一切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瑞公公，请您别敢奴婢出宫！奴婢家里还靠着奴婢养活呢！”冬雪凄惨的哀求声传入了沈依楹耳中。
“这是皇上的旨意，你还是安静地收拾东西离开吧。”福瑞无奈地摇了摇头，规劝道。
“奴婢真的没有害皇后啊……”冬雪拉着福瑞的衣角哭诉着，“求公公为奴婢说说话……”
沈依楹蹙眉看向欧阳戕仪，“冬雪怎么了，你要把她逐出宫去？”
“她玩忽职守，擅自放下你的药离开煎药室，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对你下了毒。”欧阳戕仪不许威胁到沈依楹的人存在，“朕如何还让她继续留在凤宵宫里？”
“冬雪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不过是被人设计了，你饶了她这次吧。”
“不行，任何对你不利的因素，我都不会冒险留着！”他说得坚决，他绝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打击。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最多以后都不让她接触我的药食就好了。”沈依楹略作退让，心平气和地恳求。
“这次的事件，由我来处理，你不要过问。总之，我不希望，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感情情真意切。
这样的处理，是想起杀鸡儆猴的作用。他要后宫的人明白，一旦皇后出事，所有相关之人都将严惩不贷。
“不行，她明明没有犯错，怎么能就这样逐出宫去？这样的皇宫还有什么人情可讲？”她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被说成是非不分的暴君，“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她也罪不至此啊。”
“君无戏言，你想要我出尔反尔？”欧阳戕仪不接受求情。
“这不是出尔反尔，只是作为仁君必须明辨是非，不可任意妄为！”沈依楹不想反驳他的决定，但她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落个残暴不仁，冷酷无情的口碑。
“在你看来这就不是明辨是非？”
欧阳戕仪不解的看着沈依楹，自己是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她出一点乱子。而她非但不领情，还将这一切怪罪于他不明是非，任意妄为之上，着实叫人生气。
“不是，只是……”沈依楹正想要解释，绿蓉儿端着汤药进屋：
“蓉儿叩见皇上。”
“起来吧。”欧阳戕仪抬手让她起身，“你伺候皇后喝药吧。”
“是。”绿蓉儿不解地看着屋内的两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平日里喂药都是皇上亲自动手，今日是怎么了？
欧阳戕仪看了眼沈依楹，轻叹了口气，“好了，不要说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沈依楹长长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于是轻柔地开口，“臣妾希望皇上能为冬雪考虑一下。”
欧阳戕仪没有再说话，径自离开了寝室，他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对别人的冷酷，正是因为对她的爱。
绿蓉儿看着离开的欧阳戕仪，有些莫名其妙，“小姐怎么了？”
“冬雪她怎么样了？”沈依楹担心地询问。
“好像被勒令明天正午前必须出宫。”绿蓉儿将药碗端到沈依楹面前，“小姐，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和皇上闹别扭吗？”
“冬雪并没有做错什么。”沈依楹接过药碗，蹙眉沉思，“皇上这么做太不近人情了。”
“皇上也是为您好啊。”绿蓉儿将欧阳戕仪所做的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为他说话。
“正因为他太保护我，反而不能理性地处理事情。我不希望他被百姓说出是不近人情的暴君。”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他的目标应该是天下！
“皇上他只是太爱您了。”
“儿女情长，势必英雄气短。这样下去，我会成为他的弱点。倘若被其他人利用，他会一败涂地的。”为此沈依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爱他，所以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蓉儿，你陪我去看看冬雪吧。”
“小姐，现在这么晚了，您才刚醒，还是明日一早去吧。”绿蓉儿制止了沈依楹的行动，柔声安抚。
“不行，我睡不着。”沈依楹执拗地起身，谁知刚下地就差点摔倒。
“看吧，您的身体还很虚弱。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再去看她，也不迟啊。”绿蓉儿扶着沈依楹上床，语重心长地劝说。
“哎，没想到来了黑珲国，我竟然变得这么体弱多病了。”沈依楹自嘲一笑，乖乖躺在了被窝中。
“小姐，你这是被人下毒害的。等养好了身子，还是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绿蓉儿对她依然充满了崇拜之情。
“我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了，就算痊愈了，也不能重振以前的威风了。”
“哪有，蓉儿不许小姐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蓉儿。”绿蓉儿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守在她身旁。
“嗯。”沈依楹缓缓闭上眼睛，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现在很累，很想睡觉。
眉儿躲在窗外看着屋内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明日一早她会让沈依楹忙活一下的。
第二天一早，沈依楹便起身欲往冬雪的住处。
“小姐，您先把药吃了。”绿蓉儿拉起她的手，把药碗放到她手中。
“好。”沈依楹点了点头，皱着眉喝光了碗中的汤药，“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吧。”
“等等。”绿蓉儿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沈依楹，“外面冷，披上这个。”
她拿着披风为沈依楹披上，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才走没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丫头们的窃窃私语：
“湘嫔娘娘真的要被处死吗？”一个小丫头不确定地询问。
另一个小丫头闻言，凑上前道，“一早就被押着回了绮湘苑，听说皇上赐她自缢。”
“谁让她谋害皇后呢，这可是死罪！”一旁略大些的宫女小声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一夜夫妻百日恩，谋害皇后是大罪，但是赐自尽，就感觉皇上太无情了！换成别国的皇上，顶多就是打入冷宫，此生不再相见吧。”一个年幼些的小宫女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却被身旁另一个丫头喝止：
“你大胆，皇上的闲话也敢说，你有几个脑袋啊！”
“你们都没事干吗？”眉儿微怒地上前制止了她们的谈话，“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不如想想怎么做好自己的事。”
“是。”大伙正要散去，沈依楹上前阻止道：
“等等，你们说湘嫔怎么了？”
看到沈依楹，小丫头们吓了一跳，忙叩拜行礼，“奴婢们叩见皇后。”
“都起来。”沈依楹示意她们起身，“把你们刚才说的湘嫔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宫。”
“奴婢们什么也没说。”丫头们不敢再多说半句，吱吱唔唔全不做声。
“眉儿你说。”
“娘娘还是别问了，总之皇上做的一切，都是为娘娘的安全着想。”眉儿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这是什么话。湘嫔到底怎么了？”见她们如此，沈依楹皱起了眉头，“蓉儿，你说！”
“小姐……”
“你也想瞒着我？”
“蓉儿不敢。”绿蓉儿摇了摇头，接着道，“湘嫔娘娘是毒害小姐的主谋，皇上下旨让她自刎谢罪。”
“什么时候行刑？”
“午时。”绿蓉儿回答。
沈依楹抬头看了看时辰，立刻转身往乐毅阁走去。
“小姐，等等，您去哪？”绿蓉儿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沈依楹没有回答，她不希望她爱的男人如此绝情，柳玉湘虽死不足惜，她却一定要救她。
乐毅阁。
小路子远远看清了沈依楹，立刻上前迎接，“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皇上在里面吗？”沈依楹抬手让他起身，目光停留在门前。
“是，皇上正和洛将军他们商讨出兵之事呢。”
“本宫要见皇上。”说着她便要推门进去。
“娘娘留步，容奴才通传。”小路子正想进屋通报，沈依楹二话没说走进屋子。
见来人是皇后，洛蒙杰，卞惊鹏，闵荣海，冷逸龙四人皆有些诧异：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各位大人，不知能否让本宫和皇上说几句话？”沈依楹看着欧阳戕仪，谦恭地回礼。
“臣等不敢，皇后娘娘请。”四人躬身退至门口。
“你这样直闯御书房成何体统？”欧阳戕仪微有怒意地开口，“有什么事，不能等我议完正事之后再谈？”
“人命关天，等不得了。”沈依楹毫不退让地看着欧阳戕仪。
“什么人命？”欧阳戕仪不解地看着她。
“请皇上赦免柳玉湘！”她跪下请求。
“荒唐！她是投毒这件事的主谋，怎可赦免？”欧阳戕仪怒斥道，“回凤宵宫去，别再无理取闹了！”
“虽是主谋，却也是皇上的妻妾，皇上不可如此无情。否则，只会让臣民害怕，说您是冷酷无情的暴君！”
“别人说朕什么，朕不在意！朕只知道，她毒害皇后，是灭九族的大罪，绝对不能赦免？”欧阳戕仪也不甘示弱。
“臣妾现在好好的，她并未害死臣妾！”
“胡闹！你若被害死了，朕就不是让她自缢了！”欧阳戕仪生气了，他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却丝毫不领情，让他情何以堪？
“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相伴您三年！”说着沈依楹的气也不打一处来。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背负冷酷君王的骂名，这样会有失民心。
“够了！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欧阳戕仪接近低吼。
“皇上，你怎能如此无情！这和三年前有什么分别？”
“三年前？在你心里，我依然是三年前那个逼迫你父亲自刎的冷血之徒吗？”欧阳戕仪心痛地看着沈依楹，他如此对她到头来，她心里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三年前？
“如果你要处死柳玉湘，就是！”沈依楹负气地撇开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好，很好！什么放下仇恨，都是骗人的！到头来不管朕如何待你，都抹不去三年前那个嗜血的形象！”欧阳戕仪冷笑着看着沈依楹，心寒至极。
“不，不是……”沈依楹很想解释，却被欧阳戕仪几近咆哮地打断：
“够了！不要解释了！朕不在乎了……柳玉湘必死！”
沈依楹含着泪看着欧阳戕仪，心中一堵，喉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楹儿！”欧阳戕仪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上前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依楹的视线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她抓着欧阳戕仪的衣襟，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五个字：赦，免，柳，玉，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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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到底是什么毒！”欧阳戕仪看着越发虚弱的沈依楹，心中急躁不安。
沈依楹痛苦地睁开眼睛，“这毒……有很强吸附性……放弃吧……”
“不！不管这毒多顽固，我都不会放弃！”说着他跳进池中，拔出腰间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沈依楹看着他的举动，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推功过血的方法她在书上见过，但施救者定会因此暴毙身亡！
“救你！”欧阳戕仪没有多做解释，利落地隔开了沈依楹手腕上的静脉，紧紧握住了那个伤口。
“不！你会死的！”沈依楹很想抽回手，无奈力气不够，“别这么做……”
“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他闭上了眼睛，运气行功。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沈依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来人！”欧阳戕仪高声呼喊，双手将沈依楹托起。
闻声，绿蓉儿立刻冲到池边，“皇上。”
“快将楹儿抱去寝室。让太医为她诊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皇上，您的……”
“朕没事！快去！”欧阳戕仪打断了她的话，高声命令道。
“是！”绿蓉儿接过昏迷的沈依楹，扶着她往寝室走去……
毒液在欧阳戕仪体内横行，他全身如同冰封一般刺痛，温泉的热量似乎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手脚渐渐失去知觉，身体也开始麻木，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
眉儿看着睡床上面色清亮的沈依楹，很清楚她体内的毒已清除大半，不由怒上心头。在她看来那毒是无法清除的，如若清除只能是一命换一命，难道……
想到这，她立刻悄悄退出了寝室往温泉跑去。
“杨太医，娘娘怎么样？”
“还好，毒素已清除大半，余下的只要按时服药便可全部排出了。”杨忠义叹了口气，情况还算稳定。
“有劳太医立刻开方，我们也好马上煎药。”绿蓉儿准备好笔墨交给杨忠义。
“好。”杨忠义立刻在纸上写出了方子交给绿蓉儿，“不知道皇上情况如何？”
“皇上说不能打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绿蓉儿蹙眉看想温泉的方向，突然一阵轰响，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动了整个凤宵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惊慌中，他们看见温泉处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皇后怎么样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戕仪戕仪。
“皇上放心，皇后没事，休息两天就会醒的。”杨忠义上前道。
“小路子，先帮朕把这湿衣服换下来。”欧阳戕仪脱下来一身湿漉的锦袍，走向床边。他伸手轻抚沈依楹光滑的脸颊，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他都不会让他们再活在这个世上，“让侍卫把犯人带到大厅内！”
“是！”众人忙碌地穿梭于凤宵宫内，利索地做着自己的事。
眉儿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长长舒了口气，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她早就被发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吸取了沈依楹体内毒素的欧阳戕仪戕仪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她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情，镇定地混进人群，既然施毒未果，定会追究凶徒，反正她早已做了两手准备。
“皇上，这就是送药给皇后的冬雪。”侍卫将冬雪带到欧阳戕仪面前。
“为什么下毒？”欧阳戕仪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猥琐的小丫头，他不认为她一个人敢做这事。
“回皇上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只是将药送给娘娘。”冬雪抽泣着回答，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信她。
“不是你？那时皇后身边还有谁？”不管是谁，只要是与此事相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只有眉儿姐姐。”冬雪看向眉儿小声回答。
“眉儿？”欧阳戕仪看向一旁的眉儿。
“是，当时奴婢陪着娘娘。”眉儿跪在欧阳戕仪面前，好不躲闪的回答，“但是奴婢自始至终没有碰过那碗药。”
“启禀皇上，蓉儿觉得可能是拿药途中除了差错。”绿蓉儿看着两个共事的姐妹，自然不相信她们会做这样的事，冷静地分析，希望能为她们洗脱嫌疑。
经这么一提醒，冬雪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对了！确实遇到了一个人，奴婢还把药篮阁下了一阵子。”
“是谁？”
“凤宵宫的外勤小勇子公公。”冬雪如实的回答。
“小勇子？”
“回禀皇上这个小勇子名叫周勇，是专门打扫院落的。”一旁的福瑞上前回禀道。
“带他来见朕。”
事情不问还好，一问欧阳戕仪大感事情复杂，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事情的发展。
片刻后，周勇被带到了欧阳戕仪面前，“奴才周勇叩见皇上。”
“在冬雪送药期间，你曾经找过她，还使短暂地她离开过药篮？”欧阳戕仪审视地打量着眼前小太监。
“是。奴才是想请冬雪帮忙做几件绣活。”周勇眼角瞟了眼眉儿，镇定地回答。
“绣活？是这样吗，冬雪？”欧阳戕仪显然有些不相信，转而看向冬雪。
“是的。小勇子那时拉住奴婢，是想要奴婢为他绣两个锦囊。”冬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红一黄两个锦囊交给欧阳戕仪。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让药篮离手？”欧阳戕仪摩挲着两个锦囊，不解地询问。
“因为小勇子说绣的东西比较复杂，图案在一旁屋子的墙上挂着，所以奴婢就放下药篮跟着他进屋描画。”
“那画呢？”欧阳戕仪并不着急找出真凶，他很想知道凶手缜密的布局。
“就是这个。”冬雪将画纸递给欧阳戕仪。
欧阳戕仪看着手中的画纸半响，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高深地笑，“你要绣这两个锦囊干嘛？”
“就是好玩。”周勇不知如何解释，胡乱解释道。
“是吗？这真的是你要绣的？”
绿蓉儿凑上前看着欧阳戕仪手中的画纸，上面并没什么奇怪，就是一片云朵和一个酣睡的女子，不过这作为绣画确实不多见。
“是……是奴才要绣的。”周勇有些心虚地回答。
“是嘛。”欧阳戕仪冷笑出声，“既然如此，朕就认定你是凶手了。来人！”
“皇上冤枉，奴才没有下毒！不是奴才！”周勇矢口否认，扯着欧阳戕仪的衣角喊冤枉。
“除了你，朕想不出还有别人。拉出去斩了！”欧阳戕仪冷冷地下令，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皇上饶命啊！皇上——”眼看周勇就要被拖出去，在紧要关头他哭喊着，“回皇上，奴才是奉命引开冬雪的！”
“带他回来！”对他的回答，欧阳戕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端起茶杯好好的喝了口茶，“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周勇低着头瞟了一眼眉儿，随后抬头面对欧阳戕仪，“奴才是奉绮湘苑梦云的命令，引开冬雪的。”
“立刻去把梦云带来！”欧阳戕仪厉声下令，心里已经能够猜到谁是主谋了。
闻言，眉儿看了眼周勇，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很快的，梦云被带到了欧阳戕仪面前，“奴婢叩见皇上。”
“谁让你下毒害皇后的？”
“奴婢没有下毒。”梦云小声地回答。
“还想狡辩？那么这是什么？”欧阳戕仪将画纸丢到她面前，别具深意地开口。
“这只是普通的绣画。”梦云看着画纸上的图案，不以为然地回答。
“是吗？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让朕解释给你听。”欧阳戕仪命人拣起画纸，指着画上的内容，优雅地解释，“你那时只是让周勇借刺绣为名引开冬雪，并未指明要绣些什么，但心细的周勇却想借这个绣品向你表达爱慕之意。所以他看好了这副酣睡淋漓的美人图，美人入梦，白云皑皑，就是你名字梦云的写照！”
欧阳戕仪放下画纸，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你把一切算得很准，就算周勇说出是你让他引开冬雪，朕也没有证据治你的罪。可惜你算露了人心。”
“这只是皇上您想像出来的证据，也同样不能将奴婢治罪。”梦云依然不慌不忙地开口，她的镇定颇有大将之风。
“是吗？朕当然不会就这样治你的罪，再带你来这的同时，朕已命人去了绮湘苑，告诉湘嫔你已经将一切招供，你认为朕还不能治你的罪吗？”看着冷逸龙气定神闲地走进大厅，欧阳戕仪笑了，很显然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事情。
“请皇上明鉴，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湘嫔娘娘无关，还请皇上饶了娘娘。”对于这次行动，梦云始终感觉困惑，她不懂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事情，但既然做了，伎俩又被识破了，她也只能认栽。只是主子对自己恩宠有佳，她也不希望柳玉湘有事。
“逸龙，是这样吗？”欧阳戕仪挑眉看向一旁的冷逸龙，显然不信。
“湘嫔娘娘承认一切都是她主使的，与他人无关。”冷逸龙如实地回答，回想在绮湘苑的那一幕，他心中不禁伤感。
一个时辰前。
“末将冷逸龙叩见湘嫔娘娘。”
“将军请起，来绮湘苑不知所为何事？”柳玉湘故作镇定地看着冷逸龙，梦云被带去凤宵宫她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梦云已将毒害皇后之事全盘招出，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共犯。”
“共犯？”柳玉湘淡淡一笑，“没有共犯，只有主谋。一切都是本宫的意思，其他人只是破于形势，不得不效力于本宫。要抓就抓本宫一人吧。”
“来人，拿下。”冷逸龙无奈叹了口气，下令拿人。
大殿之上，梦云用力摇头否认，尽可能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皇上明鉴，以娘娘的心思根本想不出这样的计策，娘娘一心想要的是皇上的爱！”
“希望得到爱，就要害人吗？”欧阳戕仪冷笑着开口。
“事情很奇怪，虽然一切都是我们所为，但中间似乎有漏了什么。奴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好像潜意识被告知今日必须要这么做！”梦云诚恳地解释，她说得都是自己真实的感受。
“简直荒唐！你想脱罪也应该想个像样的理由，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说服朕？”欧阳戕仪一脸怒容，毫不留情地开口，“将梦云，周勇一起押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
“皇上，请相信奴婢！事情真的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是娘娘与奴婢所为，但这事就像一个迷局。”梦云虽然努力高喊着，但欧阳戕仪戕仪丝毫不感兴趣，径自走入寝室。
眉儿与周勇相视一笑，立刻跟了进去。
欧阳戕仪愧疚地看着昏迷中的沈依楹，心疼不已：“是我害了你。”
如果他早些把后宫的女人打发出宫，今天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娘娘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怪您的。”眉儿端了盆热水来到沈依楹身边，拧了条湿毛巾想为沈依楹擦汗。
“这里交给朕，你出去吧。”欧阳戕仪接过毛巾在沈依楹身旁坐下，细心地为她擦汗。
“是。”眉儿恭敬地退出了屋子，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眉儿再次来到漆黑的六道空隙，等待她的就是刚才被带入死牢的周勇：
“你这么出来没事吗？”
“姑娘放心，小人的肉身还在死牢，他们察觉不出什么的。”此刻他是灵魂出窍，不懂岐黄之术的人只会以为他吓呆了。
“明日处斩之后，你就化为黑影，跟在我身后吧。”
“是。”周勇点了点头却面露疑难，“只是……”
“只是什么？”眉儿斜眼看向周勇。
“大王和天后是要姑娘对付沈依楹，现在被处死的只是柳玉湘这个普通女人，沈依楹却无性命之忧，小人怕天后娘娘有会怪罪。”周勇试探着开口，毕竟迦卢尼那里是他去报告的，这样的结果只怕会惹怒幕后的天后。
“呵，柳玉湘不会死的。有人一定会救她！”眉儿带着一抹冷笑，笃定地回答。
“谁？”
“沈依楹！”
“可她还昏迷着。”
“我让她醒她还能不醒？”眉儿邪魅一笑，早已成竹在胸。
“那是那是。”周勇献媚地点点头，“姑娘连柳玉湘她们的记忆都能清除，何况是叫醒沈依楹呢。”
其实，原本系在柳玉湘桌脚上的红绳是施了失忆法术的绳子。一旦解开，她们就会像被催眠一般，忘记有关眉儿的一切事情。但潜意识中会留着操纵者的思想，只要时机成熟，操纵者就会将心意传达给她们，她们就会像拉线木偶一样按照指示行动。
“知道就好，快点回你该回的地方。”说着眉儿消失在黑幕中。
凤宵宫内，绿蓉儿将汤药送到欧阳戕仪手中，“皇上放心，这是蓉儿亲自抓的药，看的火。”
“嗯。”欧阳戕仪点了点头，将沈依楹扶起一点点给她喂药。
“小姐您可要快点醒啊。”绿蓉儿担心地看着昏睡中的沈依楹，自言自语道。
“蓉儿，朕不在的时间都由你陪着楹儿，不许离开半步。”欧杨将药碗交给绿蓉儿，淡淡吩咐。
“是。”绿蓉儿坐到窗前继续喂药。
“福瑞。”
“奴才在。”一旁的福瑞上前置礼道。
“将那个冬雪逐出宫去！”
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沈依楹性命的人留在这里，就算冬雪只是被利用，也不能允许！
“奴才遵命。”
“龙，凤宵宫的安全暂时由你护卫，等朕回来再另作安排。”他来到冷逸龙身旁，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末将遵旨！”
欧阳戕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小路子，随朕去天牢。”
就算事实已摆在眼前，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亲自审问一下柳玉湘。
欧阳戕仪独自一人来到了关押柳玉湘的地方，短短几天未见她似乎变得憔悴了不少。
“臣妾恭迎皇上。”她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并无意外之意。
对于她的镇静，欧阳戕仪颇感意外，“你知道朕会来？”
“臣妾犯了这么重的罪，皇上怎么能不来。”柳玉湘笑了，此刻她没有的原本的戾气，有的只是对丈夫的敬慕。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她面前坐下，疑惑地看着她，“衣食无忧地过平淡的生活不好吗？”
“皇上，臣妾也是女人，后宫寂寥，没有了皇上的垂怜，就算锦衣玉食又能如何？难道像长门宫里的陈阿娇，蛾眉苦常皱，肝肠断如朽吗？”她惆怅地看着欧阳戕仪，“臣妾也陪了皇上三年呢，虽然知道那不是爱，确实臣妾最幸福的时间。”
“所以你就想毒死皇后？”欧阳戕仪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情义，“即便楹儿真的死了，朕也不会爱上你。”
“臣妾明白。皇后若真的不在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没有查出真凶，那么臣妾很可能成为您众多慰藉中的一个；二是真凶落网，就算被处死，皇上也会恨臣妾一辈子！”柳玉湘平静地说着一切，“没有爱，得到永远的恨也是好的。”
欧阳戕仪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淡淡一笑，“你的爱，未免太肤浅。楹儿不在的话，还有第三个可能，朕也不会存在……”
……
柳玉湘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君王吗？竟然能为一个女人说出这样感情用事的话！
“你那所谓的爱，很自私，很肤浅。”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就算是沈依楹也不会希望和别人分享您的爱！”她不认为沈依楹能如此大肚。
“是，她会吃醋。但她宁愿自己生气，心碎，也不会去伤害别人！”欧阳戕仪很笃定地回答。
“……她很善良……”
“善良得让朕心痛。”
柳玉湘又笑了，这次流下了苦涩的眼泪，“原来不管臣妾怎么做，最终都是输。”
欧阳戕仪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狱外走去。
“皇上留步，如果臣妾知错了，您会原谅臣妾吗？”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期待临死之前得到他的原谅。
“任何事都可以，除了这件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对于谋害沈依楹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眉儿看着昏迷中的沈依楹，诡秘一笑，她很想知道当沈依楹醒来知道很多人因为自己而被处死，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她为沈依楹体内注入灵力后，宫外传来了欧阳戕仪地脚步声。
“奴婢叩见皇上。”眉儿屈膝行礼。
“怎么是你？”欧阳戕仪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绿蓉儿，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蓉姐姐去煎药了，马上就回来。”说话时，她用眼角瞟着床上的沈依楹，看见她睫毛微动立刻愉悦地提醒，“娘娘好像醒了。”
“是吗？”闻言，欧阳戕仪快步来到沈依楹身边，“楹儿，楹儿。”
“呃……”沈依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中她记起了疗伤的过程，猛地坐起来紧张地抓着欧阳戕仪的手臂，“仪，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事？”
“放心，没事。一切都很好。”他抚着她的背小声回答，随后转头示意眉儿离开。
“是吗？”她不放心地拉开他的手掌，仔细看着，“还好，不是黑色的。”
她舒了口气，倒在他怀中埋怨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生死有命，你若有个什么，我就算活了也是生不如死。”
他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你会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仪，我第一次这么害怕，我以为真的再见不到你了。”她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伤害你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依楹抬头看着他，“是谁害我？”
“是……”
正当他想解释一切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瑞公公，请您别敢奴婢出宫！奴婢家里还靠着奴婢养活呢！”冬雪凄惨的哀求声传入了沈依楹耳中。
“这是皇上的旨意，你还是安静地收拾东西离开吧。”福瑞无奈地摇了摇头，规劝道。
“奴婢真的没有害皇后啊……”冬雪拉着福瑞的衣角哭诉着，“求公公为奴婢说说话……”
沈依楹蹙眉看向欧阳戕仪，“冬雪怎么了，你要把她逐出宫去？”
“她玩忽职守，擅自放下你的药离开煎药室，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对你下了毒。”欧阳戕仪不许威胁到沈依楹的人存在，“朕如何还让她继续留在凤宵宫里？”
“冬雪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不过是被人设计了，你饶了她这次吧。”
“不行，任何对你不利的因素，我都不会冒险留着！”他说得坚决，他绝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打击。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最多以后都不让她接触我的药食就好了。”沈依楹略作退让，心平气和地恳求。
“这次的事件，由我来处理，你不要过问。总之，我不希望，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感情情真意切。
这样的处理，是想起杀鸡儆猴的作用。他要后宫的人明白，一旦皇后出事，所有相关之人都将严惩不贷。
“不行，她明明没有犯错，怎么能就这样逐出宫去？这样的皇宫还有什么人情可讲？”她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被说成是非不分的暴君，“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她也罪不至此啊。”
“君无戏言，你想要我出尔反尔？”欧阳戕仪不接受求情。
“这不是出尔反尔，只是作为仁君必须明辨是非，不可任意妄为！”沈依楹不想反驳他的决定，但她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落个残暴不仁，冷酷无情的口碑。
“在你看来这就不是明辨是非？”
欧阳戕仪不解的看着沈依楹，自己是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她出一点乱子。而她非但不领情，还将这一切怪罪于他不明是非，任意妄为之上，着实叫人生气。
“不是，只是……”沈依楹正想要解释，绿蓉儿端着汤药进屋：
“蓉儿叩见皇上。”
“起来吧。”欧阳戕仪抬手让她起身，“你伺候皇后喝药吧。”
“是。”绿蓉儿不解地看着屋内的两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平日里喂药都是皇上亲自动手，今日是怎么了？
欧阳戕仪看了眼沈依楹，轻叹了口气，“好了，不要说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沈依楹长长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于是轻柔地开口，“臣妾希望皇上能为冬雪考虑一下。”
欧阳戕仪没有再说话，径自离开了寝室，他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对别人的冷酷，正是因为对她的爱。
绿蓉儿看着离开的欧阳戕仪，有些莫名其妙，“小姐怎么了？”
“冬雪她怎么样了？”沈依楹担心地询问。
“好像被勒令明天正午前必须出宫。”绿蓉儿将药碗端到沈依楹面前，“小姐，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和皇上闹别扭吗？”
“冬雪并没有做错什么。”沈依楹接过药碗，蹙眉沉思，“皇上这么做太不近人情了。”
“皇上也是为您好啊。”绿蓉儿将欧阳戕仪所做的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为他说话。
“正因为他太保护我，反而不能理性地处理事情。我不希望他被百姓说出是不近人情的暴君。”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他的目标应该是天下！
“皇上他只是太爱您了。”
“儿女情长，势必英雄气短。这样下去，我会成为他的弱点。倘若被其他人利用，他会一败涂地的。”为此沈依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爱他，所以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蓉儿，你陪我去看看冬雪吧。”
“小姐，现在这么晚了，您才刚醒，还是明日一早去吧。”绿蓉儿制止了沈依楹的行动，柔声安抚。
“不行，我睡不着。”沈依楹执拗地起身，谁知刚下地就差点摔倒。
“看吧，您的身体还很虚弱。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再去看她，也不迟啊。”绿蓉儿扶着沈依楹上床，语重心长地劝说。
“哎，没想到来了黑珲国，我竟然变得这么体弱多病了。”沈依楹自嘲一笑，乖乖躺在了被窝中。
“小姐，你这是被人下毒害的。等养好了身子，还是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绿蓉儿对她依然充满了崇拜之情。
“我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了，就算痊愈了，也不能重振以前的威风了。”
“哪有，蓉儿不许小姐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蓉儿。”绿蓉儿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守在她身旁。
“嗯。”沈依楹缓缓闭上眼睛，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现在很累，很想睡觉。
眉儿躲在窗外看着屋内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明日一早她会让沈依楹忙活一下的。
第二天一早，沈依楹便起身欲往冬雪的住处。
“小姐，您先把药吃了。”绿蓉儿拉起她的手，把药碗放到她手中。
“好。”沈依楹点了点头，皱着眉喝光了碗中的汤药，“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吧。”
“等等。”绿蓉儿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沈依楹，“外面冷，披上这个。”
她拿着披风为沈依楹披上，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才走没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丫头们的窃窃私语：
“湘嫔娘娘真的要被处死吗？”一个小丫头不确定地询问。
另一个小丫头闻言，凑上前道，“一早就被押着回了绮湘苑，听说皇上赐她自缢。”
“谁让她谋害皇后呢，这可是死罪！”一旁略大些的宫女小声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一夜夫妻百日恩，谋害皇后是大罪，但是赐自尽，就感觉皇上太无情了！换成别国的皇上，顶多就是打入冷宫，此生不再相见吧。”一个年幼些的小宫女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却被身旁另一个丫头喝止：
“你大胆，皇上的闲话也敢说，你有几个脑袋啊！”
“你们都没事干吗？”眉儿微怒地上前制止了她们的谈话，“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不如想想怎么做好自己的事。”
“是。”大伙正要散去，沈依楹上前阻止道：
“等等，你们说湘嫔怎么了？”
看到沈依楹，小丫头们吓了一跳，忙叩拜行礼，“奴婢们叩见皇后。”
“都起来。”沈依楹示意她们起身，“把你们刚才说的湘嫔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宫。”
“奴婢们什么也没说。”丫头们不敢再多说半句，吱吱唔唔全不做声。
“眉儿你说。”
“娘娘还是别问了，总之皇上做的一切，都是为娘娘的安全着想。”眉儿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这是什么话。湘嫔到底怎么了？”见她们如此，沈依楹皱起了眉头，“蓉儿，你说！”
“小姐……”
“你也想瞒着我？”
“蓉儿不敢。”绿蓉儿摇了摇头，接着道，“湘嫔娘娘是毒害小姐的主谋，皇上下旨让她自刎谢罪。”
“什么时候行刑？”
“午时。”绿蓉儿回答。
沈依楹抬头看了看时辰，立刻转身往乐毅阁走去。
“小姐，等等，您去哪？”绿蓉儿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沈依楹没有回答，她不希望她爱的男人如此绝情，柳玉湘虽死不足惜，她却一定要救她。
乐毅阁。
小路子远远看清了沈依楹，立刻上前迎接，“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皇上在里面吗？”沈依楹抬手让他起身，目光停留在门前。
“是，皇上正和洛将军他们商讨出兵之事呢。”
“本宫要见皇上。”说着她便要推门进去。
“娘娘留步，容奴才通传。”小路子正想进屋通报，沈依楹二话没说走进屋子。
见来人是皇后，洛蒙杰，卞惊鹏，闵荣海，冷逸龙四人皆有些诧异：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各位大人，不知能否让本宫和皇上说几句话？”沈依楹看着欧阳戕仪，谦恭地回礼。
“臣等不敢，皇后娘娘请。”四人躬身退至门口。
“你这样直闯御书房成何体统？”欧阳戕仪微有怒意地开口，“有什么事，不能等我议完正事之后再谈？”
“人命关天，等不得了。”沈依楹毫不退让地看着欧阳戕仪。
“什么人命？”欧阳戕仪不解地看着她。
“请皇上赦免柳玉湘！”她跪下请求。
“荒唐！她是投毒这件事的主谋，怎可赦免？”欧阳戕仪怒斥道，“回凤宵宫去，别再无理取闹了！”
“虽是主谋，却也是皇上的妻妾，皇上不可如此无情。否则，只会让臣民害怕，说您是冷酷无情的暴君！”
“别人说朕什么，朕不在意！朕只知道，她毒害皇后，是灭九族的大罪，绝对不能赦免？”欧阳戕仪也不甘示弱。
“臣妾现在好好的，她并未害死臣妾！”
“胡闹！你若被害死了，朕就不是让她自缢了！”欧阳戕仪生气了，他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却丝毫不领情，让他情何以堪？
“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相伴您三年！”说着沈依楹的气也不打一处来。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背负冷酷君王的骂名，这样会有失民心。
“够了！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欧阳戕仪接近低吼。
“皇上，你怎能如此无情！这和三年前有什么分别？”
“三年前？在你心里，我依然是三年前那个逼迫你父亲自刎的冷血之徒吗？”欧阳戕仪心痛地看着沈依楹，他如此对她到头来，她心里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三年前？
“如果你要处死柳玉湘，就是！”沈依楹负气地撇开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好，很好！什么放下仇恨，都是骗人的！到头来不管朕如何待你，都抹不去三年前那个嗜血的形象！”欧阳戕仪冷笑着看着沈依楹，心寒至极。
“不，不是……”沈依楹很想解释，却被欧阳戕仪几近咆哮地打断：
“够了！不要解释了！朕不在乎了……柳玉湘必死！”
沈依楹含着泪看着欧阳戕仪，心中一堵，喉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楹儿！”欧阳戕仪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上前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依楹的视线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她抓着欧阳戕仪的衣襟，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五个字：赦，免，柳，玉，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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